最近不管是基因技往的進步或是醫學方面的進步，人的壽命都是往越來越長壽的角度去發展，不過人類這個物種始終仍然存在著壽命上的極限，所以想要大幅度的延長壽命似乎是不太可能的，衰老是全身所有地方的全面衰老，就算把主要器官替換了，別的地方還是在衰考。就算把脖子以下的身體全換了，因為大腦也是肉長的，大腦還是衰老了。

 

今天我們就來講講萬維綱．精英日課的《意識上傳者的問題》這篇文章。

 

現在有科學家在專職研究把「大腦意識上傳」的方法，有專門的研究項目、甚至還有創業公司在做這一件事情。人的意識在神秘，也只不過是一堆訊息而已，身體只不過是這訊息的一個載體。

 

那既然是訊息，就一定有辦法讓它換個載體。身體老化了，把意識上傳到電腦上，甚至乾脆上傳到便於維護的人形機器人上，這就不永生了嗎？

 

人腦跟我們用的電腦其實非常不一樣，記憶和思想都是以神經元遲接的方式儲存的。也可以說，都是「長」在肉上的。精準複製每個神經元是不太可能的，任務量實在太大，現在科學家的思路，是複製神經元之間的網路連接，這個邏輯結構。

 

在複製人腦神經連接之前，科學家先要能複製更簡單的腦結構。 比如說，一家蒼蠅的大腦神經元連接。這個大約已經可以做了。現有的技術複製一隻蒼蠅大約需要花兩年的時間。這麼慢的速度要複製人腦肯定不行，但畢境這是一個好的開始。

 

但是有人提出，大腦是動態的過程，腦神經每時每刻都在發生變化，有的還是很劇烈的變化。所以光複製神經元連接還不行，還得能複製神經元的活動才行。這方偭也有進展，畢境現在科學家已經能夠實現觀測大腦神經元的大規模集體活動。

 

但即便你能精確讀取神經元的所有連接結構和活動，也未必能實現準確複製。我們設想，換一個儲存的地方，畢竟跟大腦有所區別，那你總要捨一些訊息，保留有用的訊息。可是你要怎麼知道什麼訊息有用，什麼有可以捨棄呢？歸根結底我們現在對意識是怎麼產生的幾乎一無所知！

 

所以意識上傳是一個非常非常難的目標，涉及到科學原理和技術實現，不太可能 30 年內能解決。但這些都不是今天想說的重點。我想說的是，就算真的能完全上傳意識，你還是有一些根本的問題。

 

我們乾脆假想一下，50 年後，上傳意識的技術已經完美實現。有一家公司就專門提供上傳意識的商業服務。那時候的你大概七、八十歲，是一個億萬富翁，完全有能力購買這項服務。

 

三年前，你的妻子就把意識上傳到一個仿生機器人的身體中了。這個新身體是根據她年輕時候的形象打造的，整個上傳非常完全，你現在等於是跟年輕時的妻子生活在一起。一開始你對這個技術比較懷疑，所以你遲遲沒有上傳。

 

但是三年下來，你覺得這個年輕版的妻子沒什麼問題。她記得你們兩人所有共同的記憶，你們相處還是麼默契，她塑是無縫地重新嵌入了自己的生活。當然區別也是有的，那就是現在妻子的精力比以前好多了，重新開始喜歡年輕人的東西，每天都充滿活力。你們一起出門，別人都以為她是妳的女兒。

 

與此同時，妻子對你老邁的身體越來越不滿，就強烈要求你趕緊上傳意識。她甚至已經定制了一個年輕版的你的身體。結果 80 歲生日這一天，你也決定上傳意識。

 

接受意識掃描的時候，你身在手術台上，被全身麻醉。你感到有點不安，但你知道你一覺醒來之後就會重返年輕。你看著醫生們忙著準備儀器，心中充滿期待。在昏迷之前，你好像聽見一個醫生的電話響了。

 

…

 

再次醒來之後，你迷迷糊糊，聽到有個好像特別遙遠的聲音說到：〝你醒了！歡迎回來！意識上傳非常成功，恭喜你開始新的人生！〞

 

哈！成功了！你非常高興，迫不及待地抬起手來，想欣賞一下自己的新身體。

 

一開始你的手好像有點不聽使喚，你覺得這很正常，畢境新的身體需要適應。你終於把手抬起來了……可是你看到的卻是一隻老人的手 —  那是你自己的手。

 

不對啊！我怎麼還在這個身體裡？不是說意識上傳成功了嗎？

 

就在這時，你聽見一陣腳步聲向你走過來。一個年輕的聲音 —  那好像是年輕時的你的聲音 — 說〝讓我看一眼我的老身體！哈哈，還從來沒有用過第三人稱的視角看過！〞

 

你剛要喊出來，就聽見一個聲音說道，〝那邊怎麼回事？小王，你趕緊趕理一下！ ……啊，您先等一下再看啊，我們的工作人員要把屍體稍微處理一下。

 

你看到小王醫生手忙腳亂的向你走過來，手裡拿著一個注射針頭。小王醫生，好像就是你昏之前出去接電話的醫生。

 

你突然明白這是怎麼回事了。

 

你妻子上傳意識的時候，醫院告訴你們，一旦意識被上傳到新的身體上，原來的身體就沒有用了。你們還特意給那個身體買了個墓，〝下葬〞的時候你還有點傷感。 — 盡管你妻子並不覺得沒有什麼不好。你妻子把你這個老身體的墓也安排好了。

 

你突然想到，既然是掃描複製，就好像把計算機的訊息上傳到另一台計算機上一樣，那原來的計算機上應該還保留了這份訊息啊！這不等於兩個你了呢？難道說他們每上傳一份意識，就要主動「殺死」原來的身體嗎？

 

意識上傳成功了，但是小王醫生因為接電話，忘了在掃描訊息之後把你殺死！所以現在有兩個你。

 

你的妻子其實已經死了。三年來跟你在一起的，其實是她的複製品。如果妳也死了，那就是兩個「機器人」繼承了你們的財富，他們會替你們享受生活和你們子孫的愛戴。在外人看來，這首你們兩個換了新身體沒有任何可觀測的區別…。

 

小王已經給你注射完畢。在完全失去意識之前，你想到了最後一個問題 — 

 

擁有我的全部意識，難道這就是我嗎？

 

 

這個故事不是危言聳聽。我們要嚴肅面對上傳意識，就得面對這個問題。有一種觀點認識，所謂〝自我〞，可能本來就是一個虛幻的概念。

 

此時此刻的你，跟五歲的你，難道真的是同一個人嗎？組成你的原子幾乎已經換了很多遍了，你現在的所思所想跟當年完全不同，你甚至都沒有保留多少當年的記憶！你們之間只不過是一個連續的變化而已。那將來上傳意識，那個生活在機器人體內的你，跟現在的你，不也是相當於連續的變化嗎？

 

你完全可以認為 5 歲的你不是你，而機器人體的你就是你。佛學說〝無我〞，你又何必在乎哪一個是真正的你呢？

 

這麼想固然可以，可是我們看到的，如果意識可以複製，那就完全可以複製出多個你，甚至可以跟〝原本的你〞共存。 — 這就意味著，上傳意識並不能解決怕死的問題。是，你的意識被複製了 。可是原本的那個你，還是得死。

 

我以前讀過一個科幻小說，說未來有一種瞬間移動裝置，可以在這裡掃描一個人的全身，把訊息用光速發到另外一個裝置，在那裡重新合成這個人。那個科幻小說的設定不會出現兩個人並存的問題，因為某種技術的原因，掃描過程中會把這邊的人自動毀掉。

 

一方面，在外人看來，在這個過程完全等效於把一個人從這裡傳遞到了那裡。可是另一方面，每一次傳遞都等於殺死了一個人、又重建另一個人。那你說這個人到底是死了、還是沒死呢？

 

我不知道你怎麼想。如果我怕死，就算有這樣的複製，我還是怕死。如果上傳意識解決不了怕死的問題，那我們上傳意識就不是為了自己，而是為了別人 — 為了讓〝自己〞繼續為別人服務，或者讓別人不等於失去我們。畢境在別人看來，上傳意識完全等同你還活著。

 

可是別人真的需要我們繼續活著嗎？歷史上那麼多好人偉人都死了，世界照常運轉。如果這些人都不死，也許世界還不容易進步。